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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（第1页）

乔百合来到医院时，正撞见沈知文抱着白布覆盖的担架。男人的西装沾满泥污与血渍，脸色苍白，唯有一双眼睛猩红。她的脚步猛地僵住，耳边轰鸣着尖锐的耳鸣。“明远”她走过去。白布滑落的瞬间，沈明远安静地躺着，像是睡着了一般。乔百合颤抖的手抚过儿子冰冷的额头，突然想起他小时候发烧，也是这样滚烫的温度，如今却凉得刺骨。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”沈知文突然重重地磕在地上，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闷响。他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，“是我没看好他，是我该死！”肺癌带来的咳血又涌上来，他却浑然不觉，任由血丝顺着嘴角滑落，“姜红梅已经被判了十年，我亲手送她进的监狱！现在明远走了，我什么都没有了”乔百合猛地抽回衣角。她想起发现他出轨时，他冷漠的神情；想起独自在医院时，电话那头永远无人接听；想起沈明远用陌生的眼神说“你不是我妈妈”。“当初你把我推向深渊的时候，想过今天吗？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“你凭什么要我可怜你？”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，“这些年我受的苦，你永远不会懂。”话音刚落，沈知文突然捂嘴咳嗽起来，指缝间渗出鲜血。他擦了擦嘴角的血，不管不顾地向前爬了两步：“我知道错了！化疗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在后悔，连呼吸都是疼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带着呜咽，“明远临走前还在喊妈妈，他说想回家”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乔百合心上。她想起儿子最后一次见面时，哭着求她回去的模样。但她咬牙别过脸去：“太晚了，沈知文。有些伤害，永远都无法弥补。”“百合，求你别走”沈知文跪在地上，绝望地伸出手。他的身体因为肺癌和悲痛剧烈颤抖，眼前的人影却越来越模糊，“我只有半年时间了，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，能看着你”乔百合停在走廊尽头，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：“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。”“好好活着，是你唯一能为明远做的事。”身后传来沈知文崩溃的哭声，撕心裂肺，却再也无法动摇她分毫。她知道，有些伤痛，注定只能被时间掩埋，却永远无法被原谅。街道上的霓虹灯依旧闪烁，朝着与医院相反的方向走去。远处，“百合坊”的招牌在雨幕中若隐若现，那里有等待她的父母，有温暖的灯火。这样，就足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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