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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砚辞视角（第1页）

苏砚辞初入宫时，夜里常睡不着。宸熙殿的玉阶凉得像冰，檐角的铜铃在风里晃，声音清透着孤清。他躺在床上，总想起家里还没出事的时侯。那时他以为，这辈子大抵就是让个谨小慎微的“君后”，守着这四方宫墙，直到青丝变白发。他第一次认真看江安禾，是在册封大典后的夜里。她穿着明黄寝衣，盘腿坐在凤床上，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，像只发现新玩具的小猫。一会又端起架子来，对他说“放心，朕不会亏待你。“随后递给他一块点心，”饿坏了吧。“他愣了愣，接过点心。酥皮掉在掌心，甜香漫开在嘴里。后来他渐渐发现，她会在批奏折时发呆，数桌子上面的木纹，被发现了便马上假装在看奏折；她会在演武场射偏了箭时，偷偷往他这边看一眼，发现他在笑，便气鼓鼓地扭过头去，却在下一支箭射中靶心时，又忍不住扬起下巴，等着他夸。那日他蹲在荷花池边逗鱼，她突然从背后冒出来，非要拉他去看射箭。他站在演武场边，看着她拉弓时绷紧的脊背，忽然想起兄长说过，要想射好箭，眼里能只有靶心。可她不是，她射箭时，总爱用余光瞥他，像在确认他有没有在看。那瞬间，他心里软了一下。原来高高在上的女帝，也不过是想被注意到的小姑娘。于是他每次都目不转睛，为了当她命中靶心时第一个鼓掌的人。真正让他心绪难平的，是那个雨夜。她坐在他身边，声音带着疲惫，问“是不是非要很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”。这些日子他能感觉到她其实很紧绷，但此时却像是在暴雨里被打湿的小鹰，褪去了所有铠甲，只剩下脆弱。她将头埋在自已怀里的时侯，他在想，或许，他也可以护着她一点。往后的日子，他开始不自觉地关心她。她熬夜批奏折时，他就在旁边陪着她；她被老臣气到时，他就给她弹调子轻快的琴；她练箭累着时，他就给她揉揉手腕。他知道自已身份尴尬，不敢逾矩，只能把这些心思藏在细微处，像春雨，无声无息地落在土里。直到那日太后设宴回来，她说“有我在，没人能欺负你”。他听着她愤愤不平的语气，好像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帝王的一句话心绪不宁、浮想联翩。明明从前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可以面不改色的。那天夜里，她又悄悄往他身边挪，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。他没动，任由那点温热从掌心漫上来，一直暖到心口。等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，微弱的月光落在她熟睡的脸上，苏砚辞才在黑暗里睁开眼，在她的眉间轻轻吻了一下。江安禾轻轻哼了一声，苏砚辞吓得赶紧转过去，一片黑暗间，苏砚辞的心跳愈发剧烈，然后他听见，枕头旁边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呢喃。“苏砚辞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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